「子壽終錄」一文如據其所言,是 馬王堆考古所出土的春秋時代竹簡,那文言文版就是其釋文,然因缺竹簡的照片及摹本可資徵信,本無置評的價值,然自該文自推出後網路評價兩極。有視為是膺品,應為反儒批孔的偽託之作;有視為是否膺品應不重要,而講的太好才是重點。吾人認為「子壽終錄」是贗品,應提不出有關竹簡的照片及摹本,應是共識,至於該文觀點好壞具有主觀的認定,應予遵重,然該文偽託是孔子臨終的遺言,假孔子之口否定夫子生前的言行,那又是另一層次的作為,不得不說清礎,套用孟子的一句話「予豈好辯哉,予不得已也」。
研究孔子的思想因為他是位後世公認的中國哲學家,因此有人從思想的角度切入研究。他也是後世公認的中國敎育家,因此有人從敎育的角度切入研究。「子壽終錄」一文是從政治的觀點切入,所以就政治思想的觀點切入,來闡明孔子為何被後世尊崇為政治家或為政治思想家,順便評議「子壽終錄」一文的謬誤。
孔子是殷商沒落王族的後代,生於魯是今之山東省,魯國為周公旦之子伯禽封地,對周代文物典籍保存最為完好,所以有「魯不棄周禮」故「周禮盡在魯矣!」的說法。孔子在周文化薰陶之下,不免讚嘆「周監於二代(夏、商),郁郁乎文哉,吾從周」。然而孔子生當周衰之後,禮崩樂壞,所以孔子終其一生致力於尊周室,敬主君,折貴族之僭越,抑臣下之篡竊,所以主張正名,要憲章文武。因此在政治制度上,主張從周正名。在政治思想上,以仁為核心向外推展,如果脫離仁的核心觀念去認識孔子,就會產生錯誤的評議。在治術上,是以徳、禮為敎養的方法,以政、刑為治理的工具。最後以小康邁向大同,為其政治理想及其目標。為不重復引言論述,對孔子的政治思想有初淺的認知之後,進一步我們從孔子政治思想的基本概念,來詳論評議「子壽終錄」一文:
吾身食素也,衣麻也,車陋也,至盡路洞悉天授之慾而徒棄乃大不智也。
孔子曰:「賢哉!回也。一簞食,一瓢飲,在陋巷。人不堪其憂,回也不改其樂。賢哉!回也。」貧者人之所憂,顏淵志於道,樂於學,深為夫子所讚嘆。孔子七十二弟子中原憲,孔子為魯司寇時,曾做過孔子的家臣,孔子給他九百斛的俸祿,他推辭不要。但他的生活很清苦,有次子貢去拜訪,「韓詩外傳」曾這樣描述:「(原憲)楮冠黎杖而應門,正冠則纓絕,振襟則肘見,納履則踵決。」子貢問:「夫子豈病乎?」原憲回答說:「吾聞之,無財者謂之貧,學道而不能行者謂之病。若憲,貧也,非病也。」 子貢聽後非常羞愧地走了。孔子的學生大部份皆貧窮,但皆能樂道志學,可見「洞悉天授之慾而徒棄乃大不智也」絕非孔子所言。
汝之所學,乃固王位,束蒼生,或為君王繡袍之言。
章炳麟稱:「周官所定鄉學,事盡六藝。然大禮猶不下庶人」又言:「師氏以敎國子,而齊民不與焉。是故編戸小氓,欲觀舊事,則固閉無所從受。」而孔子晚年則專注於教育和古籍整理,形成另一局面「哲人既萎,曾未百年,六國興而世卿廢。民苟懷術,皆有卿相之資。由是階級蕩平,寒素上遂。至於今不廢。」由此可知平民敎育由孔子起。
孔子將儒者分為「君子儒」與「小人儒」,孔門設敎,意在以德取政,儒而小人,就違背夫子設敎的旨意。孔子對君子儒的期望有「其行已也恭,其事上也敬,其養民也惠,其使民也義。」要「修己以敬」、「修己以安人」、「修己以安百姓」,致於後世力圖仕進的「儒臣」,口稱仁義呼君王以求衣食之「俗儒」,皆非孔子所言的「君子儒」。又如「季氏(魯國大夫季康子)富於周公,而求也為之聚斂而附益之。子曰:『非吾徒也。小子鳴鼓而攻之,可也。』」由此可推知「乃固王位,束蒼生,或為君王繡袍」有違孔子的之敎育旨意,故此言絕非夫子之言。
擲司寇之銜於仲尼,竊以為大辱。其斷不可長也。鴻鵠偉志實毀於為奴他人而未知自主。無位則無為,徒損智也,吾識之晚矣。嗚呼,魯國者,乃吾仕途之傷心地也。
綜觀孔子的言行,其為政的目的,就思想上而言在於行仁,就方法上在於引君子施人治,就近程目標在於富民、惠民、濟眾,遠程目標在於能敎化人民。然事與願違,孔子能真正從政僅有短短數年,能在魯國施展其長才,離開魯國以後,孔子率眾弟子周遊列國,輾轉於衛、曹、宋、鄭、陳、蔡、葉、楚等地,然而均未獲重用。甚至在匡、宋、蒲等地,孔子一行多次被困遇險。至於在魯國施政的績效,我們從「孔子家語」一書中可窺知一二:
在魯定公九年時任中都宰,那時孔子己51歲,其施政策略「制為養生送死之節。長幼異食,強弱異任,男女別塗」,其施政結果,「路無拾遺,器不彫偽」。
次一年升任為司空,此職掌水利、營建之事,位階相當於六卿。孔子便從「別五土之性」著手,所謂五土是指山林、川澤、丘陵、水邊平地、低窪地等五種土地。孔子從這五種土著手整治,使得「物各得其所生之宜,咸得厥所」。
接著又接任大司寇,此職掌管刑獄、糾察等事,孔子的策略是「設法而不用,無姦民。」因為孔子深知「道之以政,齊之以刑,民免而無恥。道之以德,齊之以禮,有恥且格。」的德化主義才能免除「民免而無恥」的社會隱憂。
除此之外孔子發揮其「文功武備」的長才,取得外交上的勝利,使齊歸還侵佔魯的汶陽等地。魯定公十三年,為重新確立魯公室的權威,孔子策劃實施了「隳三都」的政治軍事行動,希望能夠削減三桓的實力,然而圍攻成的攻勢最終功敗垂成。
在孔子當大司寇,面露喜色,在上朝理政第七天就「誅敵政大夫少正卯,戮之於兩觀之下,屍於朝三日」。何以孔子會行此霹靂手段?原因是少正卯集「五悪」於一身,有詩云:「憂心悄悄,慍於群小。小人成群,斯足憂矣。」‧
魯定公最後因喜好女樂文馬而不問朝政,這是孔子心中的痛這是事實,但能在魯國施展其長才,使魯民受其惠,這才是孔子施政的目的。因此說「擲司寇之銜於仲尼,竊以為大辱。其斷不可長也。鴻鵠偉志實毀於為奴他人而未知自主。」這絕非孔子之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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