枯木開花？

草木榮枯本是自然現象，「離離原上草，一歲一枯榮。野火燒不盡，春風吹又生。」（唐‧白居易）草木春榮冬枯，在台灣不明顯，但在北國因四季分明則非常明顯。

「唐州大乘山和尚問：『枯樹逢春時如何？』師曰：『世間稀有。』」（宋、釋道原、景德傳燈錄、卷二十三）可見對枯字的銓釋是有程度的區別，白居詩中的枯榮僅是草木逢冬枯萎而己，而釋道原的枯樹是指枯死的樹木。

「如何同枝葉，各自有枯榮。」（唐．李白．樹中草詩）人喜榮而悲枯，這是詩人對自然環境的心理投射。尤其看到草木本是同根生，各自有榮枯難免興嘆。「人生一世為弟兄，同根自合同枯榮。」（明劉基、孤兒行）

草木冬枯春榮的變化，對人生際遇順逆的感觸，在文人的筆下描述就更顯細膩。

「草木榮枯似人事，綠陰寂寞漢陵秋。」（溫庭筠．題端正樹詩）

「人世的榮枯，仕途的得失，終屬難定。」（紅樓夢．第九十二回）

「乾坤一逆旅，鼎鼎竟何為？枯榮俯仰中，兒輩浪自悲。」（宋、朱松、秋懷）

枯榮一詞演變到後來己非草木枯榮，也不是對人生際遇的感嘆，反而以修飾詞來運用。

「夫辯言之豔，能使窮澤生流，枯木發榮。」（曹植．七啟）

「兩口兒回到家鄉，見了岳丈黃太學，好似枯木逢春，斷弦再續，歡喜無限。」（喻世明言．卷九．裴晉公義還原配）

枯木一詞在佛教的運用，採隱喻的手法，顯得禪味十足。

有一位禪師有三個弟子，有一天，師父問三人：「門前有二棵樹，榮一棵，枯一棵，你們說是枯的好、還是榮的好? 」大徒弟說：「榮的好」。 二徒弟說：「枯的好」。 三徒弟說：「枯也由它，榮也由它」。 佛陀說：「平常心是道」也就是說， 不著苦樂兩邊而行持中道，通過對世間萬物的正確認識，以一顆平常心去看待這一切，得失隨緣。（雙樹枯榮）

「枯木花開劫外春，倒騎玉象趁麒麟；而今高隱千峰外，月皎風清好日辰。」（洞山良價禪師修禪五階段）

聖嚴法師云：「枯木會開花是騙人，我這棵枯木會開花，是因為老師、弟子們在我身上插花，所以枯木會開花，就好像蘭花種在蛇木上，是蘭花開花，，聖嚴法師說：而不是蛇木開花，是這時代社會環境在我身上插了好多花，使我這枯木身上開出好多花。」

從一歲一枯榮，到枯樹逢春世間稀有，僅是對自然現象的感受。人世的榮枯，則是因觸景生情對人生的慨嘆，枯木開花就有點張力十足，必需從禪境去體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