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2年11月6日 星期二

占筮者的寶典-古易經


占筮者的寶典-古易經
易經原本就是占筮之書,其目的就是「所以使民決嫌疑,定猶與也。」【周禮曲禮】,也就是當生民百姓內心或現實上有嫌疑難定,便借由占筮者占卦,再從易經的卦爻所繫的辭句,去論斷吉凶,使生民百姓有所依循。在上古時代文明未發達,此種社會習俗,的確也發揮了不少的安定作用。到了周朝將易經輔以「十翼」〈包括:一、彖上傳(《周易》每卦有「象辭」,《彖傳》就是解釋「彖辭」的話),二、彖下傳,三、象上傳(又稱「大象」),四、象下傳(又稱「小象」),五、繫辭上傳,六、繫辭下傳,七、文言傳(文言是解釋乾坤二卦經文的言語),八、序卦傳,九、說卦傳,十、雜卦傳。〉,有謂是孔子所作,但經後世諸儒考証,皆指非出自孔子的手筆,但「十翼」的確使古易經蒙上哲學的色彩,使周易穿上哲學的外衣,在中國思想史上大放光芒,被列為六經之首。至於日後被神祕主義,蒙上神祕的面紗,被穿上神祕的外衣,因「儒者不為」筆者就擱置不言。
筆者再三談到古易經,並為其作補缺,本非倡言占筮的功能,想發揮神算的功效。實際上易經一書,從占筮的原貌要過渡到思想性的書籍,不僅句讀會有不同,意涵亦會大異其趣,我們若要探求其義理之旨,而越過其本為占筮性質而存在的本義,就如同斷其根而奢求其華;反之,若以易經樸實的占筮目的為根,透過命理哲學的觀點,去做連結,而整理出其義理,則根華同存,脈路清晰。例如乾卦卦辭若是占筮,其句讀應為「元亨。利貞。」即占筮遇到此卦,曾經有兩次不同的應驗記錄,即大亨通,及利於所貞問之事。但高亨譯為「筮遇此卦,可舉行大享之際,乃有利於占問。然禮紀曲禮:「大饗不問卜」注曰:「祭五帝於明堂,莫適卜也〈總一卜而己〉。」疏曰:「此大饗總祭五帝,其神非一,若卜其牲日五帝總卜而己,不得每帝問。」若將元亨釋為大享、大饗或大祭祀,而說大祭利貞卜,與事實有違。揆諸周禮大享是指祭五帝或者郊祭,在卜日上皆有嚴格規定,郊祭冬天在冬至,春祭在元月,祭五帝則總一卜而己。如此問卜的拘限,何來「利貞」,利於占問?而且在祭祀過程亦嚴謹,亦不利於占問。另有一說,大饗腥也,不問卜。乾卦到了周易其句讀為「乾:元,亨,利,貞。」說卦傳曰:「乾為天。」子夏傳曰:「元,始也。亨,通也。利,和也。貞,正也。」文言曰:「元者,善之長也;亨者,嘉之會也;利者,義之和也;貞者,事之幹也。君子體仁足以長人,嘉德(會)足以合禮,利物足以合義,貞固足以幹事。」。從以上的引述可知周易將乾卦代表天,天有善、美、利物、貞正之德,引申到君子亦有長人、合禮、合義、幹事之德。周易將純樸的占筮之辭,從天理引述到人德,如果不是從占筮之原本樸素函意去追溯,僅突然從周易的天道及人生哲理去理解,很容易產生片面、斷層的看法。我們總結乾卦,若僅是以占筮者的觀點,凡筮遇此卦便是「大亨通,利於所占問之事」,則流於機械式的命定主義,便是迷信。反之,連結天道、仁德,便形成一種思維體係。即依循天道善、美、利物、貞正之德,善行長人、合禮、合義、幹事之人德,則所筮之事便大亨通、利貞問。若不合天道人德,即便筮遇此卦,亦不作吉論。如此將天道、人德、易理三者合一,使古易經即不失占筮的原貌,又與周易披上哲學的外衣,道貫一體,相輔相成,脫離機械式的命定主義,而成哲學上的有機推理。在歷史上有類似的事例,如左傳、襄公九年:穆姜薨於東宮。始往而筮之,遇〈艮〉之八,史曰:「是謂〈艮〉之〈隨〉。隨,其出也,君必速出。」姜曰:「亡。是於《周易》曰:『〈隨〉,元、亨、利、貞,無咎。』元,體之長也;亨,嘉之會也;利,義之和也;貞,事之幹也,體仁足以長人,嘉德(會)足以合禮,利物足以合義,貞固足以幹事。然,故不可誣也,是以雖隨無咎。今我婦人,而與於亂,固在下位,而有不仁,不可謂元;不靖國家,不可謂亨;作而害身,不可謂利;棄位而姣,不可謂貞;有四德者,隨而無咎,我皆無之,豈隨也哉?我則取惡,能無咎乎?必死於此,弗得出矣。」能如此之自省,誰言易卦是迷信的嗎?誰言古易經無人生價值的嗎?
      【周禮春官】:「凡卜筮,即事,則繫幣以比其命。歲終,則計占之中否。」意思就是說龜卜占筮完畢之後,要將其過程中的命辭、兆象、卦象、預示的吉凶記錄起來,並且和敬神的幣帛繫起來。年終,统計年來占卜應驗與否的比數。占筮之後將其結果記錄起來,於年終統計其應驗的比數,在周朝己經形成官府專司其職的制度。在此之前應己有此習慣,因此在日後出土的甲骨中就有占筮結果的記錄,如趙春杰「學易筆談」一書中引「周原卜甲第177號」甲骨上出現數字卦「七六八六七六」即 蒙卦,甲骨應屬卜法而數字卦是屬於筮法,是用蓍草算出來的。由於此種記錄是經年累積而成的,因此我們可以看出卦爻所繄斷占吉凶之辭或無、或一項、或二項、或三項、或四項到有五項之多。如晉卦即無斷占吉凶之辭,乾卦九五爻斷占辭僅「利見大人」一項,坤卦六三爻斷占辭有可貞、無成有終等二項,蒙卦九二爻所繫占辭有吉、納婦吉、子克家等三項,恆卦所繫占辭有亨、無咎、利貞、利有攸往等四項,損卦所繫占辭有有孚、元吉,無咎、可貞、利有攸往、曷之用?二簋可用享等五項。各卦爻辭其所繫斷占之辭,有關聯甚切者,有彼此各自獨立者,有相互之間不甚協調者,我們要以「斷占之辭是經過多次占筮靈驗者的記錄」容許其差異性、獨立性的存在,而不強求系統性、關聯性的連結演譯,才不會失之偏頗。
【周禮】:「簭人:掌三易以辨九簭之名,一曰連山,二曰歸藏,三曰周易。」我們從古代典籍【左傳】、【國語】所遺留下來的遺占事例來看,可分為三類,第一類是以周易占筮,第二類是雖沒明言以周易占筮,但細研其引用卦爻詞是來自周易,第三類是以卦爻的情性來論斷。玆分類如下:
一、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以周易占筮:
1、  莊公二十二年:陳厲公,蔡出也,故蔡人殺五父而立之,生敬仲,其少也。周史有以《周易》見陳侯者,陳侯使筮之,遇〈觀〉之〈否〉,曰:「是謂『觀國之光,利用賓於王。』此其代陳有國乎?不在此,其在異國;非此其身(孫),在其子孫。光,遠而自他有耀也。〈坤〉,土也;〈巽〉,風也;〈乾〉,天也;風為天於土上,山也。有山之材,而照之以天光,於是乎居於土上。故曰:『觀國之光,利用賓於王』。庭實旅百,奉之以玉帛,天地之美具焉。故曰:「利用賓于王」。猶有觀焉,故曰:『其在後乎!』風行而著於土,故曰:『其在異國乎!』若在異國,必姜姓也。姜,大嶽(岳)之後也。山嶽則配天,物莫能兩大。陳衰,此其昌乎!」及陳之初亡也,陳桓子始大放;其後亡也,成子得政。
2、襄公九年:穆姜薨於東宮。始往而筮之,遇〈艮〉之八,史曰:「是謂〈艮〉之〈隨〉。隨,其出也,君必速出。」姜曰:「亡。是於《周易》曰:『〈隨〉,元、亨、利、貞,無咎。』元,體之長也;亨,嘉之會也;利,義之和也;貞,事之幹也,體仁足以長人,嘉德(會)足以合禮,利物足以合義,貞固足以幹事。然,故不可誣也,是以雖隨無咎。今我婦人,而與於亂,固在下位,而有不仁,不可謂元;不靖國家,不可謂亨;作而害身,不可謂利;棄位而姣,不可謂貞;有四德者,隨而無咎,我皆無之,豈隨也哉?我則取惡,能無咎乎?必死於此,弗得出矣。」
3、昭公五年:初,穆子之生也,莊叔以《周易》筮之,遇〈明夷〉之〈謙〉,以示卜楚丘,楚丘曰:「是將行,而歸為子祀,以讒入人,其名曰牛,卒以餒死。〈明夷〉,日也。日之數十,故有十時,亦當十位。自王以下,
其二為公,其三為卿。日上其中,食日為二,旦日為三。〈明夷〉之〈謙〉
,明而未融,其當旦乎?故曰:『為子祀』。日之謙,當鳥,故曰:『明
夷于飛』。明而為融,故曰:『垂其翼』。象日之動,故曰:『君子于
行』。當三在旦,故曰:『三日不食』。〈離〉,火也;〈艮〉,山也。
〈離〉為火,火焚山,山敗。於人為言,敗言為讒,故曰:『有攸往,
主人有言,言必讒也』。純〈離〉為牛,世亂讒勝,勝將適(離),故曰:『其
名曰牛』,〈謙〉不足,飛不翔,垂不峻,翼不廣,故曰:『其為子後乎?吾子,亞卿也,抑少不終。』。」
4、昭公七年:婤姶生子,名之曰元。孟縶之足不良能行,孔成子以周易筮之,曰:「元尚享衛國,主其社稷。」遇〈屯〉。又曰:「余尚立縶,尚克嘉之。」遇〈屯〉之〈比〉。以示史朝,史朝曰:「『元亨』,又何疑焉?」成子曰:「非長之謂乎?」對曰:「康叔名之,可謂長矣。孟非人也,將不列於宗,不可謂長。且其繇曰:『利建侯。』嗣吉,何建?建非嗣也。二卦皆云,子其建之。康叔命之,二卦告之,筮襲於夢,武王所用也,弗從何為?弱足者居,侯主社稷,臨祭祀,奉民人,事鬼神,從朝會,又焉得居,各以所利,不亦可乎?」故孔成子立靈公。
5、哀公九年:宋公伐鄭,晉趙鞅卜救鄭。史龜曰:「敵宋不吉」。陽虎以周易筮之,遇〈泰〉之〈需〉,曰:「宋方吉,不可與也。微子啟,帝乙之元子也。宋、鄭,甥舅也,祉,祿也。若帝乙之元子歸妹而有吉祿,我安得吉焉?」乃止
6、晉語:公子親筮之,曰:「尚有晉國。」得貞〈屯〉、悔〈豫〉,皆八也。
筮史占之,皆曰:「不吉。閉而不通,爻無為也。」司空季子曰:「吉。
是在《周易》,皆利建侯。不有晉國,以輔王室,安能建侯?我命筮曰:
『尚有晉國』,筮告我曰:『利建侯』,得國之務也,吉孰大焉!〈震〉,
車也。〈坎〉,水也。〈坤〉,土也。〈屯〉,厚也。〈豫〉,樂
也。車班外內,順以訓之,泉原以資之,土厚而樂其寶。不有晉國,何
以當之?〈震〉,雷也,車也。〈坎〉,勞也,水也,眾也。主雷與
車,而尚水與眾。車有震,武也。眾而順,文也。文武具,厚之至也。
故曰〈屯〉。其繇曰:『元亨利貞,勿用有攸往,利建侯。』主震雷,
長也,故曰元。眾而順,嘉也,故曰亨。內有震雷,故曰利貞。車上水
下,必伯。小事不濟,壅也。故曰『勿用有攸往』,一夫之行也。眾順而有
武威,故曰:『利建侯。』〈坤〉,母也。〈震〉,長男也。母老子彊,
故曰〈豫〉。其繇曰:『利建侯行師。』居樂、出威之謂也。是二者,
得國之卦也。」
二、引用周易卦爻詞者:
1、僖公十五年:初,晉獻公筮嫁伯姬於秦,遇〈歸妹〉之〈睽〉。史蘇占之,曰:「不吉!其繇曰:『士刲羊,亦無衁也;女承筐,亦無貺也;西鄰責言,不可償也。』〈歸妹〉之〈睽〉,猶無相也。〈震〉之〈離〉亦離之〈震〉。『為雷為火,為嬴敗姬,車說其輹,火焚其旗,不利行師,敗於宗丘。歸妹,睽孤,寇張之弧,姪其從姑。六年其逋,逃歸其國,而棄其家。明年其死於高梁之虛。』」
【註】歸妹上六:「女承筐無實,士刲羊無血,無攸利。」、睽上九:「睽孤,見豕負塗,載鬼一車,先張之弧,後說之弧,匪寇婚媾,往遇雨則吉。」
2、僖公二十五年:狐偃言於晉侯曰:「求諸侯莫如勤王。」公曰:「筮之。」筮之,遇〈大有〉之〈睽〉,曰:「吉。『遇公用享于天子』之卦。戰克而王饗,吉孰大焉。且是卦也,天為澤以當日,天子降心以逆公,不亦可乎?(大有)去(睽)而復,亦其所也。」晉侯辭秦師而下。
【註】大有九三:「公用亨于天子,小人弗克。」
3、襄公二十五年:齊棠公之妻,東郭偃之姊也。東郭偃臣崔武子,棠公死,偃御武子以弔焉。見常姜而美之,使偃取之。偃曰:「男女辨姓,今君出自丁,臣出自桓,不可。」武子筮之,遇〈困〉之〈大過〉,史皆曰:「吉。」示陳文子,文子曰:「夫從風,風隕妻,不可娶也。且其繇曰:『困于石,據于蒺梨,入於其宮,不見其妻,凶。』困于石,往不濟也。據于蒺梨,恃所傷也。入於其宮,不見其妻,凶,無所歸也。」崔子曰:「嫠也何害?先夫當之矣。」遂取之。
【註】困六三:『困于石,據于蒺梨,入於其宮,不見其妻,凶。』
4、昭公十二年:南蒯之將叛也… … 南蒯枚筮之,遇〈坤〉之〈比〉,曰:「黃裳元吉。」以為大吉也,示子服惠伯,曰:「即欲有事,何如?」惠伯曰:「吾嘗學此矣,忠信之事則可,不然,必敗。外彊內溫,忠也;和以率貞,信也,故曰:『黃裳元吉。』黃,中之色也;裳,下之飾也;元,善之長也。中不忠,不得其色;下不共,不得其飾;事不善,不得其極。外內倡和為忠,率事以信為共,供養三德為善,非此三者弗當。且夫《易》,不可以占險,將何事也?且可飾乎?中美能黃,上美為元,下美則裳,參成可筮,猶有闕也,雖吉,未也。」
【註】坤六五:「黃裳元吉。」
5、晉語:董因迎公於河,公問焉,曰:「吾其濟乎?」對曰:「臣筮之,得〈泰〉之八。曰:『是謂天地配亨,小往而大來。』
今及之矣,何不濟之有?
【註】泰,小往大來,吉亨。
三、以易卦情性論斷者:
1、閔公元年:卜偃曰:「畢萬之後必大。萬,盈數也;魏,大名也。以是始賞,天啟之矣。天子曰兆民,諸候曰萬民。今名之大,以從盈數,其必有眾。」初,畢萬筮仕於晉,遇〈屯〉之(比)。辛廖占之,曰:「吉。〈屯〉固,〈比〉入,吉孰大焉?其必蕃昌。震為土,車從馬,足居之,兄長之,母覆之,眾歸之,六體不易,合而能固,安而能殺,公侯之卦也。公侯之子孫,必復其始。」
2、閔公二年,成季之將生也,桓公使卜楚丘之父卜之,曰:「男也,其名曰友,在公之右,間于兩社,為公室輔,季氏亡,則魯不昌。」又筮之,遇〈大有〉之〈乾〉,曰:「同復於父,敬如君所。」及生,有文在其手曰「友」,遂以命之。
3、僖公十五年:秦伯伐晉,卜徒父筮之,吉:「涉河,侯車敗。」詰之,對曰:「乃大吉也。三敗,必獲晉君。其卦遇〈蠱〉,曰:『千乘三去,三去之餘,獲其雄狐。』夫狐蠱,必其君也。〈蠱〉之貞,風也;其悔,山也。歲云秋矣,我落其實而取其材,所以克也。實落才亡,不敗何待?」三敗及韓。
4、成公十六年:晉候將伐鄭。楚子救鄭。公筮之。史曰:「吉。其卦遇〈復〉,曰:『南國蹙,射其元王,以中厥目。』國蹙,王傷,不敗何待?」公從之。
5、周語:晉孫談之子「周」適周,事單襄公。、、、襄公有疾,召頃公而告之,曰:「必善晉周,將得晉國。」、、、「成公之歸也,吾聞晉之筮也,遇〈乾〉之〈否〉,曰:『配而不終,君三出焉。』一既往矣,後之不知,其次必此。
綜上所述第一、二類是以周易占筮應無太大爭議,然第三類即不明言以周易占筮,其斷占卦爻辭又無引用周易卦爻辭,因此引出一些反思,是否與連山易、歸藏易有關,然因無典籍可資徵引,僅存疑擱置。其實我們所謂的古易經,也只能以王弼版本,先去除傳,引經部卦爻辭,參酌帛書及竹簡易經,引述方家見解,儘量歸純反樸,還給占筮者易經的原貌而己。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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